今年重新出版你約20年前所譜的詩歌【想念祢的慈愛】CD和歌譜,很多人都會說「這是金老師最好聽的作品」,照理現在作曲的技巧、功力、想法都應是比以往深厚熟稔許多,但一般人的印象反而不深,對此曲高和寡現象你的想法?
很多時候,我作曲的對象必須是愛樂者,就像一位文學家,創作本身是會要求作者持續的深入。我覺得若古典音樂如貝多芬、莫札特、馬勒…等重要作品聽多了,自然也會聽得懂我的曲子,並能判斷我作品的好壞。現在大家聽古典音樂的機會不多,沒有去培養鑑賞的能力。所以覺得聽不懂的現象,並不奇怪,也不限是我個人作品,是普遍現象,尤其現代音樂更是讓大家有畏懼感。
現在坊間許多各類詩歌音樂的創作,許多教會也會使用,尤其是流通年輕人層面,普及性極高,你以一個專業創作者如何看待這方面的音樂?有無計劃做一般大眾較容易接受且能受惠的詩歌?因它的影響力實不容小看。
它的影響性是很大,但我一人也無法面面俱到,包辦各類樂曲需要。神給我有什麼機會寫什麼曲子,我就寫什麼,詩歌是要很多作曲家一齊投入來做的。我有許多基督徒的學生,他們的天賦也都不輸我,希望有機會能結合他們來寫曲子。對我而言,寫詩歌不太能當計劃按表操課般,因它包括了靈裡信仰的成長、掙扎、有領受、有感動,它必須具有從神而來的訊息;寫作歷程或立場和一般作曲是很不一樣的,更需要謹慎。現代詩歌無論從音樂創作技巧或歌詞內容來看,都有種程度簡淺的趨勢,也就是說太容易寫了。在對人生、信仰體驗上往往不夠深入。有時的感動你無法區分,什麼是宗教的感動,是音樂的感動,即使商業(流行)音樂也會感動人,但感動是有層次與好壞的區分,更不是所有的感動都是出於神的。真正感動還是要從以後的行為,對神的認識,每天的生活是否真實來判斷。
很多人期盼你能再寫福音詩歌,會有機會嗎?
寫【想念祢的慈愛】詩歌,那是我在美國求學時期,在教會帶詩班,為那時的需要而寫的,神能用它,我很感恩。現在帶音契,就會寫音契需要的音樂。未來有機會我也很願意再寫,但我無法為寫而寫,也不是為出版或某目的,是以需要和信息的急迫性,神若有感動我,我當然必須寫。
音契已成立20年,做法似乎都由上而下(由自我出發),很可惜許多很好的專業音樂會分享的聽眾卻很有限;相對許多教會或基督徒都未聽過音契,那是不是表示音契和教會界的接觸太少,身為音契總監,有無具體計劃去聯結或合作。希望達到的理想目標是什麼?
音契明年有「教會巡迴」的計劃,很期望能到各教會巡演。我們會以小型室內樂的形式,藉著專業水準的音樂,加上見證、短講方式等來傳福音,提供教會在傳福音上多種選擇。也希望在教會演出時,教會能感受古典聖樂之美,重新認識基督教擁有很寶貴的音樂資產。期待有許多教會的邀約,這樣就能拉近距離,讓教會有機會認識音契。另外,聖樂學苑推出的聖樂營和聖樂課程也有很好的教導訓練和正確的聖樂服事認識,提供教材、樂譜讓大家多些選擇。所以期待未來和各教會有更密切的合作。
音契堅持以推廣傳統聖詩、古典聖樂為宗旨之一,音契20年是否在方向上有改變?
成立基金會後音契在行政、音樂的專業上都有顯著的提升;但無形中也失去起初草創時期,為主擺上一切單純的心。其中所反映出來的,其實也是當今台灣一般信徒的光景。我希望能透過教會巡迴的服事,同時也像是門徒訓練般,團員在一起練習培養感情默契,也見證神的作為。在被神所用的過程,自己成長、使他人得益處。逐漸成為在音契裡,專業與靈命的中堅分子,繼續的把音契的異象--福音使命、教會音樂使命、文化使命---傳承下去。
你一直都很忙,算是一位多產作曲家,靈感從那裡來?你覺得有此恩賜嗎?
基本上多產就是要很努力,我們認為莫札特是天才,無論是室內樂、交響樂、歌劇,每一年都有很多作品,光是抄譜就要花很多時間,遑論創作;即使如莫札特的天賦,還是得努力,也就是說沒有不努力的天才。至於我在神面前,要求自己最起碼不是沽名釣譽的人,至於結果作品好壞,交託在神面前。另外有二個因素促使我寫曲,一個是樂此不疲,我知道神給我恩賜,我要以此榮耀神。另一個動力是期限-什麼時候要交曲,是很實際在催促進度。雖然作曲過程很辛苦,精神、體力上都有巨大的壓力,每次寫曲於我都是重新發現、認識自己,在創作的領域內有更深的成長和了解。
我的靈感是從神那裡來的。我常禱告靠神,當不知如何寫時,求主幫助,透過和神不斷的對話,神會給我聲音。有關音樂恩賜,現在回想我從小就會彈即興曲有這個傾向。其實在大學一二年級我讀數學系,在教會也有很多服事,但當時並不覺得很喜樂,總覺得不太對;雖然我知道未來要奉獻給神,也明白神呼召我回台灣,但內心好像不太平安。在大三開學前幾天,我覺得方向需要在神面前調整,到校園一個小教堂禱告一個晚上,神問我:「你愛我比這些更深嗎?」那時我一直想學建築,一方面覺得男生學音樂好像沒出息;尤其父親是位音樂家,家境並不甚好,母親的負擔相對的繁重,所以會排斥學音樂;而建築前景看好。經過那晚,我向神說我願意試試看學音樂,隔一天我就到音樂系申請並轉到音樂系。從此我特別感受一切都是為神做的,彈琴、運動、休息、甚至吃喝玩樂都是為神,生命主權交出去,心中反得自由,生命有改變,更確認神是要我走這條路。雖然我不知未來能做什麼,神也沒應許未來我會是作曲家、教師,我只是順服神的帶領,如今回首真是感到無限奇妙。我也如此要求我的孩子,要他們禱告,看神如何帶領,將生命主權交託,祂必負責。雖未必是有錢人,但人生有意義並充滿喜樂。
今年音樂廳為你舉辦個人樂展,算得上是對個人成就的推崇和肯定,也是歷屆至今最年輕的作曲家,你覺得對你個人是否有什麼特別涵意或里程意義?
十多年前就有人找我辦樂展,但我都拒絕,我想自己也受不了一場音樂會從頭到尾都是我個人的作品。這次會答應,想藉此機會,把它當作我專業上、人生上的一個參考點。我對自己最大的期待,就是能夠對台灣文化,在音樂的領域有深刻的影響。當然這個影響,就是出於我的信仰,以主耶穌為中心的價值觀、人生觀。人家聽我的音樂可以聽到我的動力出於我的信仰,而我的音樂能帶給人省思的契機。雖然我的音樂表現不乏負面的思緒,凸顯人生的無常、無奈、虛空、人生的短暫,因為基督徒也是人,同樣得面對人生的各種課題。基督徒不是逃避、或佯裝沒有這些人生種種的難處,相反的,我們有能力嚴肅的去面對,而且能夠超越過困住多少古今智者有關生命的問題。今天台灣社會經常以娛樂、刺激來痲痺自己,甘心讓商業文化來管理我們的時間、我們的人生觀。生命的問題,非要真正碰到重大事情才被迫去思考。其實聖經不斷的教導我們要面對人生--無論是短暫性或是虛空性,人在面對時才能與真正的智慧相遇,生命的意義、深度才能展現出來。
未來你個人的期許?
對於未來我很少去刻意具體計劃什麼。神的帶領不是這樣,我是隨時等神的帶領。就如我在音契那麼久,但我也可隨時離開,不會把音契當作是我專屬。未來我期許我孩子在他們領域有成就,能榮神益人;我和太太彼此相愛,或許可以在世界各地旅行開音樂會;能繼續作曲;我希望音契的音樂無論在技巧與心靈的層次都持續成長,能成為主耶穌對當代台灣人傳遞信息的一個器皿;對台灣教會音樂能夠有深刻的貢獻,音契眾弟兄姊妹能夠代表基督徒,以最好的音樂與生命在'會幕前'以音樂服事神、榮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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